“病假期间赴巴西旅行案件”大势下的逆流----再谈 “诚实信用”与常识
在“病假期间赴巴西旅行案件”再审反转之时，各地的裁审机关对于该类案件存在截然不同的两种观点。
观点一：只要规章制度/法律未作限制性规定，员工的行为即不违纪；哪怕是“打架（但未造成重大损害）”、“病假期间出国”这类“常识性坏事”。
观点二：即便规章制度/法律未作限制性规定，但员工行为确实违反“诚实信用”或属于“常识性坏事”的，可以认定为严重违纪。
单独来看，“观点一”在单位规章制度不健全时期，客观上起到了“逼迫单位完善制度”的积极作用；而“观点二”则在“规定无法穷尽”的前提下，给了裁审机关及单位一定的主动权。
但同时，上述两观点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在现实中又将单位折磨得死去活来，无所适从！
“病假期间赴巴西旅行案件”引起的热议，基本确立了“观点二”作为裁审主流观点的大势。
但在此大势下，我们近日遇到两起案件，裁审观点仍然存在机械保守适用法律的嫌疑，简单介绍评析如下：
案例一：
魏今公司系大型商业楼宇所有者，其主营业务为“自有商业房产租赁、物业管理”等；员工施襄夏系公司物业管理的负责人。
公司在巡查过程中发现，施襄夏在未签订《租赁协议》，公司也未收到租赁费用的情况下，擅自将楼宇中的仓库提供给租户使用。
公司认为施襄夏存在私自收取仓库租金的嫌疑，故向公安机关报案；在公安机关尚未作出结论前，魏今公司以严重违纪为由，与施襄夏解除劳动合同。员工认为系违法解除，提出仲裁申请，主张双倍赔偿。
庭审中，施襄夏承认向租户无偿提供仓库的事实，不承认私自收取租金；且提出 “给租户无偿使用仓库是惯例”的主张。
仲裁员询问公司：是否事先告知员工，不得无偿向租户提供仓库？
魏今公司认为：
（1）公司从来没有“无偿使用”的惯例，施襄夏应就其“惯例”的主张举证，否则不应采信。
（2）魏今公司的主营业务是“自有商业房产租赁”，有偿出租商铺、仓库及办公室等并收取租金，才是“惯例”或常识，员工应当知道。单位没有事先告知员工“不能免费供他人使用”的义务。
（3）公司《员工手册》规定造成5000元及以上损失的，属于重大损失。现施襄夏的行为导致公司十余万元的租金损失，故可以解除劳动合同。
但是，本案裁决竟然认为：
“……关于员工对已形成合作惯例的客户无偿提供仓库这一点，公司未就此作出明确说明，且公司应在明确向员工提出后并给予合理的落实时间，而公司也未能就其已履行必要的督促义务提供相应证据……”
故认定公司系违法解除，应当支付赔偿金。
案例二：
兰如公司也是一大型商业楼宇所有者。员工徐星友为工程领班，负责各楼层消防及供水设备的巡查工作。
徐星友应当在当班日观测设备的水压等指数，并在“巡查记录表”上记录签名；以保证相关设备可以正常使用。
某日，其直属领导发现，徐星友有未经巡查，提前在“记录表”上记录签名的行为。
上述行为给属于《员工手册》规定的“工作中弄虚作假”，且极易造成安全隐患，属于严重违纪。故与员工解除劳动合同。
徐星友也提出仲裁申请，认为公司系违法解除，主张双倍赔偿。
庭审中，徐星友承认存在提前记录签名的行为，但强辩“虽然提前签名，但还是会再次按时巡查”。
仲裁员询问公司：是否事先告知员工，不得提前记录签名？
兰如公司认为：先巡查、观测设备，再依照观测结果进行记录，并签名保证其真实性，是最基本的工作常识。未经巡查观测，即在后几日的“巡查记录表”上记录签名的，是显而易见的弄虚作假行为，无需事先告知。
但是，仲裁员依旧认为：
“……事先告知工作流程，系单位应尽的义务；如单位未事先告知，而在事后认定员工违反工作流程或弄虚作假的，很有可能不被支持……”
对于上述两起案件，我们认为：
规章制度的限制性规定，并非判断员工是否违纪的必要条件；在个案中，员工的行为确实违反“诚实信用”原则或常识的，可以认定为违纪甚至严重违纪！
事无巨细的“事先告知”义务，系对用人单位的苛求。如裁审机关对“不能无偿出租”和“不观测即记录”等行为都无法判断是非的，势必扭曲整个社会的价值观。
单位在无奈之下，只能把“男生不得进入女厕所”、“请勿在电脑上浇水”之类匪夷所思的条款塞进规章制度，成为后世笑谈！
我们下期再见！
张勃
律师
观韬中茂上海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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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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