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韬视点 | 2021年中国上市公司高管涉及刑事案件综述
作者：蒲虎、赵东
前言
2021年，监管部门对资本市场严监管的趋势继续加强。2020年对欺诈发行股票、债券罪，违规披露、不披露重要信息罪，操纵证券、期货市场罪等关涉资本市场健康稳定发展的刑事罪名进行修改的《刑法修正案十一》于2021年3月1日正式生效。2021年7月6日，中国资本市场历史上首次以中办和国办名义联合下发的专门文件《关于依法从严打击证券违法活动的意见》正式发布。这些都预示着未来对资本市场违法犯罪的打击力度将不断加大。
基于此，我们对2021年1月至12月公开的上市公司高管人员被采取刑事强制措施或被判处刑罚的相关数据进行了系统研究。据不完全统计，2021年因控股股东、实际控制人、董事长、总经理等高级管理人员涉及刑事案件的上市公司共66家，人员102人。
一、2021年中国上市公司高管涉及刑事案件数据可视化分析
1.上市公司板块分布
2021年因高管人员涉及刑事案件牵涉到的上市公司共计66家，其中境内A股上市公司33家，占比50%，港股企业2家，新三板企业31家。
2.涉刑高管人员身份分布
2021年涉及刑事案件的上市公司高级管理人员中，实际控制人或董事长身份的有47人，其他董事人员20人，财务管理身份的9人，监事身份的6人，董秘人员5人。（备注：其中有身份重叠的情况）
3.刑事罪名分布
从我国《刑法》规定的罪名侵害的客体来看，危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秩序的案件占比50%，其次是贪污贿赂类案件占比17%（以行贿罪居多），然后是破坏社会管理秩序犯罪占比12%（包括伪造公司印章、走私、涉黑类犯罪、非法采矿等），最后依次是侵犯公共安全类（主要是危险驾驶案件）、侵犯财产类（包括职务侵占、挪用资金）、侵犯人身权利类（包括侵犯公民个人信息、故意伤害）、妨害司法类（虚假诉讼、拒不执行判决裁定罪）。
不难发现，上市公司作为我国市场经济中最重要的经营主体，在涉及的刑事犯罪中也主要以侵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秩序为主，基于此，有必要对这类犯罪再作具体划分。从具体罪名来看，破坏金融管理秩序包括非法吸收公众存款4例，内幕交易1例，操纵证券市场6例；妨害公司管理包括欺诈发行证券1例，违规披露不披露重要信息3例，背信损害上市公司利益4例；危害税收征管包括虚开发票、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等共7例；走私罪2例；生产销售伪劣商品、销售假冒注册商标的商品各1例。
二、上市公司高管人员涉刑犯罪与合规启示
1.正确处理政商关系，努力营造反对商业贿赂的企业廉洁文化
数据显示，商业贿赂犯罪是2021年上市公司高管触犯最多的刑事犯罪类型。在当前我国努力加强公权力反腐的常态化形势下，以权钱交易获取企业商业利益的模式将越来越没有生存和发展空间。
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坚持受贿行贿一起查”后，十九届中央纪委五次全会工作报告指出，探索推行行贿人“黑名单”制度，严肃查处多次行贿、巨额行贿行为。2021年9月，中央纪委国家监委与中央组织部、中央统战部、中央政法委、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联合印发的《关于进一步推进受贿行贿一起查的意见》要求坚决查处行贿行为，重点查处多次行贿、巨额行贿以及向多人行贿，特别是党的十八大后不收敛不收手的；党员和国家工作人员行贿的；在国家重要工作、重点工程、重大项目中行贿的；在组织人事、执纪执法司法、生态环保、财政金融、安全生产、食品药品、帮扶救灾、养老社保、教育医疗等领域行贿的；实施重大商业贿赂的行为。
2022年，党的二十大召开，相信严厉打击腐败行为的态势只会越来越严。作为上市公司的高管人员应该有足够的警醒。
2.高度重视和规范企业发票使用等纳税行为
数据显示，上市公司通过虚开发票、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谋取偷逃税款利益的犯罪行为也居高不下。近年来国家加大对危害税收征管的违法行为打击力度，公安部门每两年都会开展打击虚开发票骗取退税的专项行动。2021年，国家税务机关认定知名网络主播黄薇各种形式偷税漏税，共计偷税漏税多达7亿元，并依法对其作出行政处罚，共计追缴税款13.41亿元。
疫情后的企业很难，所以2021年两会以后国家颁布了多项优惠政策为企业减税。但是，税务局和公安局打击税收违法犯罪行为的力度并没有因疫情而减弱，而且还升级了“武器装备”。企业经营，风险不可能为零，绝对的零风险是不存在的，企业要追求的是风险可控。大数据时代，任何税务违法行为都会无处遁形，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依法纳税是每企业和自然人的法定义务，按章纳税不逃税，逃税必查。
2022年一开年，税务部门就高调亮相，国家税务总局发布了两条新闻，曝光了2起虚开发票典型案例。涉案犯罪团伙采取虚开进项农产品发票、伪造虚假销售合同、利用非法手段取得报关单、购买虚假外汇等手段，操纵4家出口企业，骗取出口退税8062.98万元。目前，法院已对其中9名被告人以骗取出口退税罪作出一审判决，分别判处有期徒刑2年6个月至13年不等。
因此，面临当前的高压态势，上市企业要高度重视和规范纳税行为的合法合规。
3.注重识别并防范资本市场领域特殊犯罪风险
2021年，《刑法修正案十一》的正式实施，《关于依法从严打击证券违法活动的意见》的正式发布，都预示着未来对资本市场违法犯罪的打击力度将不断加大。从统计数据来看，2021年，操纵证券市场罪、违规披露不披露重要信息罪、内幕交易罪、背信损害上市公司利益罪等资本市场的特殊犯罪数量比起往年都有了大幅度提升，也充分说明了国家对金融资本市场整顿规范的决心。
在“从严打击”形势下，必然迎来证券等资本市场领域刑事案件的高发，上市公司作为最重要的资本市场主体要准确全面了解自身所处行业、所在岗位可能触及的刑事罪名和风险点，牢固树立刑事风险的防范意识，明确刑事红线，坚决守住底线。
4.注重数据安全等新兴领域的合规建设
未来，数据安全与合规将成为企业常态化的合规要求。2021年，上市公司涉及侵犯公民个人信息、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非法控制计算机信息系统等与数据安全相关的犯罪数量虽然不是很多，但也初露端倪。
以滴滴上市事件所引发的数据安全问题，重塑了所有赴美上市的中概股企业的计划。2021年8月《关键信息基础设施安全保护条例》等与数据安全合规相关的法律法规相继颁布实施，为包括上市公司在内的所有企业数据合规带来了新的挑战。
2022年，随着“东数西算”等国家战略的实施，数据领域的合法合规将备受重视。随着数字化转型，任何企业都或多或少面临着数据安全与合规的建设问题。为此，与之相关的上市公司应该足够重视数据安全与合规建设，了解并防范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等数据犯罪活动的底线红线。
 | 作者简介：蒲虎律师，观韬中茂上海办公室，主要执业领域包 括：刑事辩护、企业刑事合规与刑事风险防范、民商事争议解决等。 Email: puhu@guantao.com |
 | 作者简介：赵东律师，观韬中茂上海办公室，主要执业领域包 括：企业合规、私募股权与投资基金、证券与资本市场等。 Email: zhaodong@guantao.com |
| *实习生洪杭对此文亦有贡献。 |
